小时候,最快乐的游戏莫过于捉蜻蜓。天气很热,汗流浃背地捉,废寝忘食地捉,捉那种轻灵美丽的昆虫。当我们彼此比谁捕捉的多,我们常把蜻蜓以“朵”计量。孩子们为什么以“朵”来称谓蜻蜓?小时候,大家都不在意。后来,开始学习作文了,这才想到这个问题:为什么不称蜻蜓为“只”而独称“朵”呢?问谁谁都说不出所以然来。
近读闲书,有古文《促织志》(明·刘侗)记述:扑著,曰著;得一,曰一朵,以色玩如花也。
寥寥数语,解答了我的疑问。
我进一步在想,以“朵”称蜻蜓,也反映了孩子们对蜻蜓的喜爱和珍惜。蜻蜓的确很美。
该文还对蜻蜓的颜色有如下记述:大而青者,曰老青。红而黄者,曰黄儿。赤者,曰红儿。
是的,是的,老青,黄儿,红儿,我们小时候就是这么呼唤蜻蜓的。
跟头虫
我刚一认识“孑孓”二字,马上就联想到跟头虫。这两个字,简直就是给跟头虫画的像。
那时候,我家住在四合院里,院子的正中央,摆的是个大鱼缸。我和鱼缸一般高,常常把下巴颏儿放在缸沿上,看水里的跟头虫跳舞。它们的舞姿很美,扭动自如,随兴所至。有时弯曲,有时笔直,有时紧贴水面,有时直扎水底。据说这是它们在游戏,在呼吸,在进食。无论它们在做什么,那动作都很优美。
后来,水缸里长了一层绿苔,这跟头虫就越发活跃了,长得也很快。
忽然,有一天,有人告诉我,这跟头虫是会变成蚊子的。我有些遗憾。又过了几天,又有人告诉我,跟头虫快蜕皮了。不久,我睁大眼睛,真的看见正在蜕皮的跟头虫,一半变成了蚊子,一半还是跟头虫的样子。就在那个时刻,我看见,完全蜕了皮的蚊子,正站在水面上扇动着翅膀。
微风拂过水面,那蚊子乘风飞走了。我几乎绝望了,这么好玩的跟头虫,一定要变成蚊子吗?一定要叮咬我们,吸我们的血,传染疾病吗?
看来,我无法阻止跟头虫的蜕变。我很惋惜。我甚至去问妈妈,跟头虫为什么要长大?妈妈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只是反问我,你不是也要长大吗?我想了想说,我是要长大,可是我长大了不会去做坏事,而蚊子可是要咬人,要去吸血呀!妈妈无法回答我的问题,我也不想再问她。
从那以后,我执拗地认为,有些东西不要长大多么好。长大了就会变坏,变得很恶,会害人。
不久,我家买了好多条小金鱼,放养在鱼缸里。我看着鱼游动着,追逐着,一只只跟头虫都被吃掉了。我有些替跟头虫感到惋惜,不想让它被吃掉;但又觉得小金鱼做得对,因为不能让它变成可恶的蚊子,跟头虫很小就要被吃掉,不吃掉是不行的,因为变成了蚊子会害人!我陷入了内心矛盾的僵局。(金波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