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夏天,在西宁FIRST青年电影展上诞生过一部“爆款”。第一次放映时候,全场共响起40多次笑声,十几次掌声,映后观众欢呼着把两位青年导演团团围住。在五次放映后,它获得了“喜剧版编剧生存图鉴”“当代影视民工启示录”等评价,并获得了FIRST评委会颁发的“最佳编剧”和“评委会大奖”两项大奖。
《年会不能停!》凭借对现实生活的精准复刻和不落俗套的喜剧表达,击中了无数“打工人”的心房,成为市场上的一匹“黑马”,不仅刷新了过去三年元旦档累计人次和票房冠军,更以12.92亿元的票房跻身2023年票房榜前十。
但令人遗憾的是,上映前被影迷捧上天,也被市场看好为“乙方嘴替喜剧”的《银河写手》没能成为又一个《年会不能停!》,哑然于市场。上映两日,均位列票房排名第12位,累计仅获得了300万余的票房,两天各1.3%和1.6%的上座率更是可以用惨淡来形容。打不过金刚和哥斯拉可以理解,但票房和上座率都不及已经上映50天的《飞驰人生2》,《银河写手》到底是哪里不行?
首先是演员。不得不说,《年会不能停!》虽然也较大面积使用了出身脱口秀和喜剧竞演综艺的青年演员,但领衔主演大鹏和白客经过多年积累,都有非常好的喜剧观众缘,虽不及沈腾的票房号召力,但相比《银河写手》的宋木子、合文俊、李飞,实在是遥遥领先。除非你熟悉综艺节目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》,否则大概没听闻过后者的喜剧节目“三狗直播间”,也不大会为这三张非常路人甲乙丙的脸主动买票走进电影院,哪怕他们都是舞台经验丰富的喜剧演员,也都契合影片的角色设置,但市场就是如此的现实。
其次是故事。跟这两年出现的很多影迷电影不同,《银河写手》视听语言非常活泼,并没有被拍成夹带导演个人观影趣味和自恋色彩的作品,它以两个北漂的底层小编剧为主角,通过他们经历的一系列困窘,辛辣讽刺了影视行业的诸多现象,更折射出普通打工人的辛酸无奈。但不得不说,《银河写手》的故事还是老套的,用两位导演自己的话来一句话概括《银河写手》的剧情,就是“一个剧本,两个编剧,三易其稿,四季更替,五味杂陈”,尽管片尾字幕时间屏幕上轻轻地打出了一句“人物没有成长,也是一种成长”,但近100分钟“怀才不遇”的影视行业内部故事依然很难激起当代年轻观众的共鸣。
也就难怪,脱口秀演员杨笠在看片时候感叹“前排的观众怎么不笑啊,是因为不好笑吗?”或许,这部电影可以精准地击中影视行业从业者,也击中FIRST青年电影展上相对“专业”的观众,却没有办法真正被市场所拥抱,因为它本身没有去拥抱足够广大的观众。只与《年会不能停!》相比,它讽刺的新意和力度都不足够,它大多来自于两位导演和朋友们的亲身经历。毕竟每天走出北漂屋“宿舍”,来到固定“单位”咖啡馆一坐一天,中间去面馆“食堂”搓一顿,然后返回“工位”,一边敲键盘,一边等待自己留在空中的故事落地开拍的编剧日常,距离真正三点一线,996的打工人生活,哪怕没有隔着山山水水,却也有着很厚的屏障。
再者是节奏。喜剧电影,看来轻松,其实非常难拍。同样一个笑话,哪怕你对照着陈佩斯现成的视频反复模仿,也可能效果差强人意。作为电影,虽然剪辑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《银河写手》的节奏感(剪辑指导叶翔是《你好,李焕英》的剪辑师,很好地二度创作了这部电影),但第一次把自己的编剧作品搬上大银幕的李阔和单丹丹,包括更多活跃于舞台表演的三位男主角,对喜剧节奏感的把握仍有不小的上升空间。换句话说,整部作品水准忽上忽下,有时候叫人捧腹叫绝,有时候叫人忍不住抬腕看表。
最后,三位男主之外,这部电影的女性角色设置失败。哪怕还记得男主角女朋友的名字,对这个角色存在的价值,仍产生了深深的困惑?其他女性角色更是非常工具人,她们几乎只在剧本需要她们的地方出现,没有性格,面目模糊。这些女性,跟片中所嘲讽的短视频里女主角一样,都可以被叫作“小美”。(孙佳音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