图一 余（甲文）

图二 食（甲文）

徐梦嘉 文/图

我见，亦称“身见”，现在广义指“我的见解”。小文就“余、馀”两字发表我见。为表述清楚，文中要交代馀意思的余，或用加引号“余”，或用馀、餘。

余，汉语一级通用规范常用字。余和其繁体字“餘”原为两个不同的字。余字始见于商代甲骨文（图一），字形是树枝支撑房顶的房屋，本义指房舍。笔者认为，当时走出洞穴的先民，首要的是为自己盖房舍，鉴于认知、技术、条件有限，只能盖此余字形简易房舍。余字房舍当然是“我”住的，古代的汉字借用往往也不是随意的，因此余借指第一人称。余加食（图二）为餘，始见于战国文字。食有两说，其一是青铜食器形，食器两旁小点溢出的食物。其二，下为青铜食器，食器上盛满食物，最上是倒过来的口形，食客正张嘴在吃食物。余与食组出的餘，表示自己（余）家里食物丰饶有盈“余”，都放到屋外（搭棚）了，抑或屋外放的是喂猪的厨“余”，都是表示多“余”的字义。又引申指整数后的不定零数。因此餘的余非《说文解字》所说仅是餘的声符。

上世纪50年代汉字简化时，餘被简作余，后来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颁布实施的《简化字总表》中，对余的用法作了一个说明：在余和餘意义可能混淆时，餘仍用餘。由于“食”作为偏旁已经简化成“饣”，如餅、饌、飯、飲简化成饼、馔、饭、饮，饑飢简化为饥（归繁时饥荒作饑荒，饥饿作飢餓），因此餘类推简化为馀。规定“馀”基本停止使用，特殊情况保留，并举例成语“余年无多”，实际运用中可能出现“混淆”意思是“剩余下的日子不多”还是“我的日子不多”，因此余年无多要用馀，作馀年无多。又根据《通用规范汉字表》（2013年6月5日正式颁布），“余”被列为规范汉字，出版物及日常交流中，“应优先使用余字”。但补充，“特殊的情况下可以酌情保留使用”。

笔者认为，既然餘的简化馀还在，那么，餘的义项就应当都保留在馀上，应当大方使用馀，没必要规定当余和馀字义“混淆时”或“特殊情况”才用馀。由于余和馀有上述说辞，对“余馀”界定与用法如此模糊，只会得到模糊的结论。馀年无多本属古汉语，混淆义也是基于古汉语用法，那么以此类推，有余的许多成语，余的意思似都可两解。笔者举一些谈：1.游刃有余。“游刃”是源自《庄子·养生主》的典故，出自庖丁解牛寓言，原指运刀于牛骨间隙的技法，后引申为技艺纯熟、处事从容的境界。如余不作馀，亦可解为技艺纯熟方面有我。2.余勇可贾。原义指剩余的勇力可以出售，余如不作馀，也可以理解为我的勇力可以出售，如找工作时“我可以卖力”。3.虎口余生。从老虎嘴边逃出性命，也可解为我在虎口逃生。4.遗风余思。指过去的风尚和思想仍然存在，也可解为我思念过去的风尚。5.余音绕梁。原义是音乐停止后，馀音好像还在绕着屋梁回旋。余音则可解为我的歌声。

2025年即将走过，每年在辞旧迎新的日子里，人们往往互贺“年年有余”。这个成语意思应该不会混淆，因为总不会是年年有我，而是每年都有盈余。笔者认为，不会混淆的此余若恢复为部首食（饣）的馀——有食（饣）与佳肴鱼又谐音的馀——那么盈馀的好彩头该多么生动契合，多么吸引眼球！